到底什么才是自己一直所追寻的？
幸福？安宁？财富？
柯达承认这些他都想要，但是每次思考这样的问题，他都觉得自己好像飘在海上的孤舟，没有任何方向。
直到现在，救回自己的妹妹看起来变成了他唯一追寻的，可以放弃一切其他想法的目标。
这也算是一种得到吧，比起漫无目的地赚钱，生活得毫无意义，拼上自己的性命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也是很好的。
但前提不要以妹妹为目标。
“哥......哥？”
她抬起头的那一声呼唤像是把整个世界都给了柯达。
四散的血液，冒着烟的废墟，以及皎洁的月光，让从未杀过人的柯达感到恐惧。
“我能叫你哥哥吗？”
她哆嗦的身子一步一步踏过被鲜血，火药，魔法洗礼过的地面。
“我......我害怕。”
没有感谢的话语，两人仿佛是早已认识的伙伴，救与被救是符合自然规律的，就像月亮不会和太阳共同出现，哥哥对妹妹的关心是理所当然的。
然后柯达就在到达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有了一个妹妹。
“真是奇妙啊！”柯达带起了自己的面罩走进了森林。
连绵的大雪保持着数个世纪的传统，在寒冬时降下，吞噬一切敢胆挑战自然的生命。
在雪积起的山谷里隐约能看见一座要塞，在飘着的雪花中显得模糊，但是它的巍峨却没有被大雪吞没。柯达眼睛一亮，然后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快步向这个巨人走去。
“柠檬，有什么资料吗？”
“请稍等，指挥官，正在整理北方信息。”
“谢谢。”
脑海里的声音每一次出现都让柯达觉得不真实。
三个月前它突然以“她”的身份成为了柯达的辅助官，也就是自己从黑暗中苏醒的那一刻。
“我叫柠檬，柯达指挥官请多关照哦！”
像是少女般的气息让柯达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只是装载在自己后颈一块硬件上的程序。
“北方要塞，找到了哦！”
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
“人员信息。”他跨过了一具冻死的狼，这可真少见。
“唔......我扫描到的文献有些旧了，上一次更新是在三年前，指挥官您还要听吗？”
“请继续。”
“没问题。”柯达感到一阵暖流从后颈爬向脑袋，这是记忆同步产生的热量。
“北方要塞常备人员两百二十人。负责人两名，分别是军团长卡里奥以及副团长黑影，这名字可真怪。”
“两百人？相当于半个军团了，人员构成？”
“文献给的资料是前军团士兵，但是奇怪的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退役的士兵啊？边境的冲突现在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吗？”
“况且三年前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士兵，和邻国的战争才刚刚结束。”柯达补充道。
“对啊，那是为什么呢？”
“但是柠檬别忘了，除了像我们这样的‘有心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会对北边这什么鸟不拉屎的要塞的人员构成感兴趣。”
“说得是呢。”
“不管了，把军团长和副团长的资料给我，我们得快点了！”
“收到。”
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把树林子里穿梭的身影掩盖住了。
寂静的走廊里传出一阵嘶吼。卡里奥定了定神，握紧了自己的宝剑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尽管已经很小心，但是靴子和地面接触的声音还是“哐哐哐”地响遍了整个走廊。
“怎么回事？”
气喘吁吁的卡里奥停下脚步，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要塞什么时候这么黑过？虽然已经从战场上退下，但是他自信负重十公斤的训练自己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是在这么一个充满哲学气息的地方，别说什么村子里的姑娘，就连一个女的他都没见过。所以除了训练，这座要塞里的士兵好像就没什么事可做了。嗯，好像。
“嗷！”
一阵嘶吼让卡里奥瞬间抽出自己的宝剑，但是紧接着的袭击并没有出现，走廊又回到了刚才那样的寂静。
卡里奥舔了舔嘴唇，像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根本无从下手。
“黑影？”
身旁突然亮起了火把，照亮了那人刀削般锋利的面孔。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见到来人卡里奥稍微轻松了些，黑影的实力也很强，足以应付眼前的状况。
“军团长，很抱歉，我死了。”冰冷的声音顺着骨头爬向卡里奥的全身，他打了一个哆嗦。
“你说什么？”
“我们不是对手，我已经死了。” 再次转身打量黑影的卡里奥赫然见到身旁的人早已丢掉了自己的生命，鲜血从半挂在头上的头皮处流了下来，他圆睁的眼睛向外突出，红的白的布满了整个脸颊。
即使是面对过被拦腰斩断内脏流了一地的士兵，此刻卡里奥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黑影啊，你派出求援的副军团长。”
“我是说......你怎么会站在......”
“因为你派我们去送死啊！”
它狰狞的头颅猛然变大，一阵刺耳的尖叫响彻了走廊......
“当，当，当！”
午夜的钟声从要塞顶部传来，卡里奥从噩梦中惊醒。
“呼！”他抹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用力吸了口北方的空气，冰冷的气息让他稍稍平静下来。
希望黑影能快点儿。
一个星期前，也就是月初，一个树林里的猎人找到了卡里奥，说是有重要情报汇报。然后他便把一头死鹿拖到了卡里奥面前。
“我相信你不是来犒劳我们的。”
“不是，长官。”猎人看起来相当慌张，不知道是畏惧周围的士兵们还是别的什么。
“那是什么事？”
虽然奇怪他的样子，但是他坚持要见军团长可见事态应该相当严重。连极寒的北方都能让这些人活下来，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卡里奥有些不安。
“长官，请......请看这头鹿的伤口。”
猎人蹲下身子指向了鹿的脖子。
一只常见的北方鹿，卡里奥走近尸体，打量着猎人所指的地方。
“长官，您可能不知道，但是在我打猎快二十年的时间里，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口。”
凑近了的卡里奥微微眯起了眼，这头鹿的脖子几乎被整个咬掉，除了些许的皮和血管勉强连接着头和身子，连骨头也不见了。
“这是咬痕？”
“我想可能是的，长官，伤口旁能找到一些体液，但我肯定它们不属于这头鹿。”
“这么说你觉得是动物？”
“没错，我就是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森林里，实话告诉你，长官，我现在都不敢穿过森林了。”猎人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恐惧相当强烈，卡里奥一时间有些头疼。
“你先起来吧，这头鹿我们留下来了，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线索。”
这北方地域辽阔，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比起这片森林成长的时间不值一提，谁知道有些什么玩意儿在里面乱跑。
“长官，我能明天走吗，请允许我在这里逗留一晚......明天，明天我一定走！”猎人恳请道。
“非常抱歉但是这里是军事重地，我恐怕......”
“呦，铁血军团长这是要赶我们的百姓走吗？”来人穿着一身华丽的铠甲，胸前镶嵌的紫水晶可以轻松放出消灭两三个人的能量。繁复的花纹顺着胸前向四周延伸出去，一看便充满了厚重的气息，这是历史沉淀的力量，帝国境内也就只有贵族拥有这般力量。
“晚上好，克莱恩爵士。”
“你好，军团长，”克莱恩走过卡里奥，到达了猎人身前，“干得不错，发现了潜在的危险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帝国，我为你对帝国的忠心表示感谢。”他微微低了低头。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我只是想借宿一晚，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您知道寒冬已经来了，我恐怕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卡里奥甚至能看见猎人眼眶里的泪珠。
“卡里奥军团长，”克莱恩转向卡里奥，“我们这位爱国之士想在你这冰窖子里度过一晚不过分吧，要知道平时你这里可是邀请都没人来啊！”
“你说的算，克莱恩爵士。”卡里奥向其中一个侍卫点了点头，后者走到猎人身边带走了他。
“谢谢您，大人，谢谢您!”像是终于松了口气，猎人感激涕零地跟着士兵走出了大厅。
“克莱恩爵士，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你可以随意逛逛，我还有要事要办，告辞。”
“等等。”
“什么事，克莱恩爵士？”
“你打算把鹿就这么晾着？我想即使是北方的士兵也不愿意守卫着一头死鹿吧！”克莱恩的眼睛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你说的没错，”卡里奥咬紧了牙，自己竟然如此失态，这见鬼的贵族，“莫里，你把这头鹿交给副军团长，晚些时候让他来找我报告。”
“是！”
这该死的天气！
一阵冷风吹进了房间，卡里奥晃了晃脑袋，黑影之后给他的回答让他提高了警惕，并且黑影竟亲自前往邻城，希望赶在他说的事情发生之前有足够的人手应对。
但是照理说一个星期怎么都应该收到回信了，即使是人未到，但相关的确认信或者斥候应该已经抵达了。
难道说黑影预料到的事情提前发生了？
卡里奥打了个寒战，走向窗边关起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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